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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架秋风扁豆花

【作者：一２刘凤】【发布时间：2012-10-9】【浏览次数：1987】

　　说不清是从哪天起，我回家，都要从一架扁豆花下过。
　　扁豆栽在一户人家的院墙边，它们缠缠绕绕地长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顺了院墙，爬。顺了院墙边的树，爬。顺了树枝，爬。还有爬在半空中的电线上去的，电线连着路南和路北的人家，一条人行通道的上空，就这样被扁豆们，很诗意地搭了一个绿篷子，一小撮一小撮地开着。
　　秋深，别的花且开且落，扁豆花却且落且开。紫色的小花辫，想蝶翅，无数的蝶翅，在秋风里飞舞蹁跹，欢天喜地。
　　花落，结莫，扁豆或形。四岁的侄儿，说出的话最是生动，他说那是绿月亮。看着，还真像是一弯一弯镶了紫色边的绿月亮。我走过时悄悄抬一抬收，就能回够着路旁的那些绿月亮。想着若把它们切碎了，清炒一下，和着大米蒸饭，清香会浸到每粒大米的骨头里----这是我小时的记忆。乡村人家不卡扁豆当稀奇，煮饭时，想起扁豆来，跑出屋子，在屋前的草垛旁，或是院墙旁边，随便捋上一把，洗净，搁饭锅里蒸着。饭熟，扁豆也熟了。用大腕装了，放点盐，放点味精，在拌上蒜泥，滴两滴香油，那味道，只有一个字，香。
　　这里的扁豆，却无人采摘，一任它挂着。扁豆的主任大概是把它当风景看的。对于扁豆是福了，它可以不被打扰地自然生长，花开花落。
　　也终于见到扁豆的主人，以为整洁干练的老妇人。下午四点钟左右，太阳跑到楼那边去了，她家小院前，留一片阴影。扁豆花却明媚着，天空也明媚着。她坐在院前的扁豆花旁，膝上摊一本书，她用手指点着书，一行一行读，郎朗有声。我看一眼扁豆花，看她一眼，觉得他们是浑然一体的。
　　此后常见到老妇人，都是那种姿势，在扁豆花旁，认真地在读一本书。视力不好，她读得极慢。人生至此，终于可以停泊在一架扁豆花旁，与时光手握手言欢，从容地过了。暗暗想，真人总是不露相的，这老妇人，说不定也是一位高人呢。像郑板桥，曾流落到苏北小镇安丰，居住在大悲庵里，春吃瓢儿菜，秋吃扁豆。人见着，不过一乡间普通农人，谁知道他满腹诗才？秋风渐凉，他在他居住的厢房门板上，手书浅刻了一副对联：“一庭春雨瓢儿菜，满架秋风扁豆花。”
　　几百年过去了，当年的大悲庵，早已化作尘土，但他那向“满架秋风扁豆花，”却与扁豆同在，一代又一代，不知被多少人在秋风中念起。
　　大自然的美，是永恒的。
　　清代学者查学礼也写过扁豆花：“碧水迢迢漾浅沙，几丛修竹野人家。最怜秋荡疏离外，斜开扁豆花。”有人读出凄凉，有人读出寥落，我却读出欢喜。人生秋至，不关紧的，疏篱外，还有扁豆花，在斜风细雨中，满满地开着，生命不息。（指导老师：张芳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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